Es muss sein

而我的爱,你比夜晚更富足。
却造出太多孤独 连词语都自尽

【俏雁】与我同在(一)

【※是《鬼怪》paro……使者俏x鬼怪雁的设定】
【※后续随缘 趁热打铁 可能会出现很多bug 肯定是ooc的 可能会出现默霓(不会写到那天的)】
【※目测比较枯燥 最后俏讲的故事来自芥川龙之介《蜘蛛之丝》】

他出现在浓雾中,踏着暴雨步步前进。雨点在黑色伞面砸碎,溅在他黑色皮鞋上。脚步声在街角那座显得有些阴森的公馆短暂停顿,又随着黄包车夫的高喊继续前进,消失在浓雾里。

公馆地下室囚禁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更多的血液从墙上那被捆绑的人身上喷溅出来。俏如来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何问天,下午五点,秘密监狱,失血过多而亡。他打开怀表,时间到了,他慢慢走到那人身旁。

“何问天,是你吗?”

已经满头白发的老者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此生辛苦你了,来世必有好报。”白色兜帽下那双金色眸子承载太多,以至显出超脱的麻木。从鬓角蔓延出来的厚重刺青一直覆盖了半张脸,在白色碎发下暧昧不明地生长。

“你是黑白无常吗?”老者走近了,在他身旁站定。

“可以这么说。请您跟我走,以后的事也不必再担心了。”他点了点头,打开身后那扇门。

房间空空荡荡,摆设只有一桌两凳。桌面盛放着一碗看不出颜色的茶水,他带着几分恭敬端过,“喝了它,您就能忘记前尘过往。”

老者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在此之前,能否再请您帮一个忙?我手上还握着关乎一座城市百姓生命的情报,为了这个情报,我丢了命不要紧,但拉上他们的命给我垫背就太不值当了。”

遇上地下工作者不是第一次,战争年代生命流逝得太快,他送过的人里总会有一些。偶尔有这样求他帮忙的,在工作许可范围内他总是能帮就帮,这是他能够维持的细微善意。他当然不忍拆穿这些举动背后都是徒劳无功,结果早已既定,决定权来自于神,人力有限,能够改变的只有眼前于历史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再如何改变现状,总有通向既定结果的那个契机。千年来这样的工作重复太多次,连最初面对亡者的钝痛感也早已成为麻木,再如何壮烈的牺牲,最终都将回归那里。

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老者在他耳边说着那些情报,声音比他还要沧桑几分。在说完接头地点后,老者毫不犹豫饮下那碗让他遗忘前尘的茶水,受他指引往黄泉去了。

“世人一定会以英雄的名义记住您的。”看着老者变得轻快的步伐,他喃喃自语。

“成为英雄,不好吗?”废弃仓库内,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随着枪声倒地。与此同时俏如来手中出现新的生死簿。云十方,下午五点三十,废弃仓库,枪杀。他看着废弃仓库四个大字愣了愣,这正是方才老者告诉他的接头地点。

匆匆赶去,听见与何问天相差无几的话,只是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一定要找到那个代号是雁王的人。”

没有从他口中得知任何特征,听上去更像是神的箴言:他会在该出现时出现。待俏如来还想再问什么,他已经端碗饮下茶水,留给俏如来的最后一句话是:“真舍不得失去这一切记忆。”

失去记忆是什么感觉,俏如来已经不记得了。过去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师从何方,父母兄弟,这一切在他脑海都没留下任何痕迹。忘掉过往似乎是这份工作的第一课。在工作中他遇见过果决饮茶的,也有坚决不喝直接走向黄泉,更有遗漏在案四处游荡不舍人世的,原因各不相同。他抱着这份工作混混沌沌过了千年,脑海中也混混沌沌没留下什么记忆,似乎只剩下这份工作初衷能够搜寻。这份工作是给戴罪之人的惩罚。

他是戴罪之人。

上官鸿信胸口那把贯穿胸口已经千年的剑始终提醒着他这点,它留下的伤口既不流血也没结痂,甚至痛感也不再明确。然而它却是上官鸿信唯一存在的证明,拔出它的代价是上官鸿信化作世间一切无法被捉摸之物,最后消散于风中。就这一点来说,很难将它在惩罚与奖赏中做出界定。千年前它名叫墨狂,如今依旧泛着青铜的光泽。

对事事顺遂的人而言,能够长久在世上停留或许是神的赏赐。然而上官鸿信早在千年前已经被划分为一无所有那一类。好在神给他指了条明路,只要有人能看到这把剑,然后好心地帮他拔出来,他就不必再承受这仿佛囚禁般的无尽生命。

神的奖惩也那么让人捉摸不透,至少这把剑并非实体,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却无法触碰。那个和他一样能够看见还能触碰的人是谁,神没有透露更多讯息,再说的话也很符合神灵的身份:该出现时自然会出现。

他就这样带着这把触碰不到的剑,带着没有感觉的伤口在这世上活了千年。比剑更沉重的是千年前一次次死亡的记忆,比无法愈合的伤口更喜欢折磨他。回忆突如其来如同夏季暴雨,唯独对胸口如何扎进这口剑感到模糊。

墨家早已湮没于历史尘埃,正如同默苍离当年所期盼的那样。其理念终于在一次又一次来自历史洪流的冲击中败下阵来,最终留下几本著作以供后人引经据典。千年前的人都死了,无论他们曾信奉或反对墨学,都比墨学更快化为尘土。留下的只有他,尽管依旧带着主观偏见,却比史书更能见证这一切。

又到了战乱的时代,祸兮福之所倚。战乱背后往往牵扯着文明进步,以及政治家无穷尽的野心。这些他早在千年前就看得太多,局势能为他制造更多英雄,这是于他有利之处。出于惯性他依旧在用那一套反证墨家那些不攻自破的理念,延续在他同样无意义的千年生命中。

墨家在那以后又出现过无数任钜子,但始终没能在他心中留下比那两任更深刻的印象,或许是魔界再无进犯,止戈流亦已式微。他也怀疑过胸口的剑是否正代表着最后的止戈传承,但始终找不到人印证。故人面容在脑海中变得模糊,终于记不得一点轮廓,旧事却是清晰。

俏如来曾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无恶不作的大盗,身处地狱血池载沉载浮,却因为曾经的小小善举得到脱离地狱的机会。这善举来自大盗一时心软,一只蜘蛛的性命在他脚下保住。多年后佛世一时兴起,伸手一指蛛丝牵针引线直入地狱底端,在大盗头顶给出一条再造之道。

“地狱的景象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千百年无人应答连自说自话也困难的折磨,耳之所闻不过同样承受着地狱酷刑之人的哀叹而已。能够看到这条生路,大盗自然是不顾一切循线攀爬了,然而这条路实在太漫长,他爬得越久,蛛丝又变得越重,摇晃得厉害。他往下一看,看到的是无数与他一样犯下不可饶恕罪恶之人随他一路攀爬的身影。”

故事至此戛然而止,俏如来要他自己去找寻后面的答案,换回他喘息的机会:“如果是你,师兄,你会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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