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 muss sein

而我的爱,你比夜晚更富足。
却造出太多孤独 连词语都自尽

【史戮】暗涌

OOC预警 真的OOC 不骗你

部分内容恐引起Spa粉/空粉不适

本文大纲流 全程无张力

以上都OK?那我就放正文辣眼睛了



楔子

 

史仗义出征妖界的时候,中原正休养生息,与史艳文一起。百废俱兴,信息闭塞。等到史仗义大败的消息传来,又过去一个月了。

 

说是除了个史仗义,他的随从都殉了职。而这位魔世第三十四代帝尊则在战场失了踪迹。

 

俏如来还是忙,这些年他呕心沥血比过去的史艳文还要辛苦。找儿子的担一手被史艳文揽下来,想起父亲几乎成了心病的愧疚,他也不再过问。

 

史家多年来累积的人脉起了作用,撒了网的找法,不多久佛国那边就有了消息,人被大智慧找到了,没什么大事,暂时昏迷不醒。

 

人没事就好。史艳文匆忙而至,虽然早在接到通知时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再见到儿童模样的史仗义还是有些惊骇。又是他病得最厉害时的样子,瘦弱身板无论如何伸展不开,得了病的骨头受药物控制,像永远被定格在了童年时期。

 

缺舟一帆渡说,大概是空间通道出了问题,人找到时就是这副模样。又说他有一群好随从,用自己的命换回他这条命。

 

他的睡颜可以用纯真无害来形容,此时世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他于这个世界也失去了威胁。好像这样睡下去,他就永远也不会被史家人的亲情所背叛。就好像下一秒,那个还没有长出白发,那个始终为中原和平奔波的云州大儒侠还会在好不容易偷闲时轻轻将熟睡的他抱起,揉一揉他光滑的额头。

 

于是史艳文就这样做了。他从未奢求史仗义有朝一日会原谅他,就连他自己也不打算原谅自己,自打史仗义行动自如与他反目的那天起,也许更早,自打他第一次牺牲史仗义那天起,他就已经开始惩罚自己。而这样的场景,多年来也只在他梦里出现过。

 

然而梦里的他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在他触碰到史仗义之前,缺舟一帆渡说,史艳文,我要和你做一场交易。

 

九界现状你最清楚,中原再也经不起一场战争。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为了他未来不再对九界有任何威胁,我们要让他成为「乖孩子」。

 

他会成为乖孩子的,史艳文说。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他。我会感化他的。最后一句说得有些吃力。

 

缺舟一帆渡摇了摇头。倘若他再回到魔世坐回王位,带着军队打回中原……

 

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史艳文愿意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倘若真再发生什么,一切由我来负责。他说得十分急促,这些话像在他心中已经憋了很久,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甚至打断了缺舟。

 

可是这样一个保证,又怎么服众呢。史君子,你真的急了。我这里有个两全的方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得到史艳文的肯定,缺舟继续道:治标终需治本。你知道地门的钟声向来有净化人心的效果,倘若在此为他洗礼,洗去一身过往记忆,使他成为一个仁善之人,改过向上,岂不更好。你们史家的矛盾,也不正就此解决了吗。只一点,以后不能再叫他大名了。

 

一边是天下人的质疑与时刻存在的隐患,一边是长久以来对与史仗义和解的渴望,说不动心是假的。这一瞬间他甚至不想再去考虑万一有一天史仗义恢复记忆,他们的关系是否会走向万劫不复。他第一次自私了,他迟疑地点了头。

 

1

 

我自醒来起,就一直在这座屋子里。他们管这叫正气山庄。

 

正气山庄空荡又庄严,整个屋子由一幅幅厚重窗帘包裹,我猜窗帘背后一定藏着错综复杂的暗道密室,以备不时之需。在采光好到灰尘都无处遁形的堂屋正中,是一面巨大而明亮的镜子。这面镜子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壁,我常常透过那里观察这座房子。而镜子一旁,极不对称地放着据说象征着这房间主人曾经功绩的一把绝世宝剑。我知道,那宝剑下面埋藏的是足以摧毁这整座房子的炸药,以备不时之需。

 

不是我不愿意离开,是“他”一直待在这里。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一个称谓,在堂屋正中那面镜子里,我看不到我自己。我好像是漂浮在天花板的一阵风,也有可能是一粒久经风霜的尘埃,反正不管是什么,都可能被“他”上了身。虽然一向都只有鬼上身的说法,也许我特殊些呢。总之,自打我有意识开始,我就发现我始终依附在“他”身上,“他”到哪我到哪,半步都脱不得身。

 

“他”叫小空。我听那个一身书生气的男人这样叫他。他叫那个男人父亲,很亲密的样子。男人总是报之以温柔微笑。脸是好看的,柔中带刚的样子。只是不知怎么眉宇间凝结一股忧愁。他一闪而过的目光被我捕捉到,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我本能不是很见得他们父慈子孝,膈应得紧了,有些犯恶心。常常视线飘忽四处打转,没多久就将这屋子打量了个遍。可惜我没有手,没法堵住耳朵,将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彻底隔绝。好在这座房子向来只有他们两人,我不用再看到什么兄友弟恭的场景。

 

这屋子里还有另一只鬼,之所以认定他是鬼,是因为只有他能听见我说话,“小空”和“爹亲”都看不见他。诡异的是,他和那个“小空”长了同一张脸。

 

他真的很爱小空。这只鬼第一次出现,就毫不见外对我评价起那位做父亲的。

 

怕别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空的亏心事。我想到那双眼睛里愧疚的目光,嘲讽道。

 

他不再接茬,但我有更重要的问题。

 

喂,我问他,你是谁。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他大概脑子有点毛病。他说,我是你,也不是你。

 

我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个白眼大概没人有幸看到。神神道道的听不懂。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说,别人都叫他大智慧。

 

难听。你不是我,我没有那么难听的名字。

 

我确实不是你,我是你意识中的一部分,而我和你,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那个扑向他父亲怀里的“小空”。都是他的一部分。

 

你在讲什么鬼故事,我不信。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如此。现在的他,完成的都是你潜意识里最渴望的事情。

 

哈哈哈。一点也不好笑。我不理他了。

 

2

 

史艳文对这个失而复得亏欠良多的儿子的纵容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有一个设想已经存在于他脑海许多年,早在这个儿子和他的兄弟尚处襁褓,早在他还在为中原大事小事奔波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如果他不是背负天下的史艳文,如果他们不是注定被寄予厚望的史家人就好了,他想。

 

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可惜每一次他都不得不在世人与史仗义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相比而言,地门这个选择题,于他已经是最大的宽容。而近年来人事变更,他肩上已经不再有那么多责任。他好像终于不再需要成为天下人的史艳文,史仗义也终于不必被动背负那些牺牲,亏欠了数年的时光终于得以弥补。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一点点看着他成长,终于可以一直拉着他,把过去犯过的错一点点纠正。

 

他乐于事事都为史仗义安排妥当,而这个小空同样对他言听计从,他们相处得是如此融洽,融洽到史艳文将一切不和谐都归结于过去自己从未抽出时间陪伴这个孩子。

 

直到俏如来突然拜访。

 

3

 

这位中原盟主带来的是压不下的舆论消息。原本在妖界战场失踪的史仗义被史艳文带回去的消息并未放出,知情者甚少。如今如同星火燎原,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个消息。更有甚者直接堵在俏如来办公室门口,史仗义还活着的消息激起民愤,可谓人人得而诛之。早年他带领魔世侵略中原,害多少人家破人亡的事迹还留在幸存者记忆里,连大智慧的钟声都难以洗刷。在多少人心中,史仗义三个字依旧与他父亲兄弟相反,代表着战争。

 

而更糟糕的是,据传魔世最近又陷入内战,有一队魔世军队已经偷偷潜入中原。有人说,那群人是来接史仗义回去的。

 

传言往往如此,史仗义还活着的消息传得飞快,他被洗去记忆的事却不见人提。铺天盖地的诸如杀人魔头之类字眼如蝗虫过境,斩杀不尽。俏如来无奈,事实上,史艳文将洗去记忆的史仗义带回来这个消息,他也是才知道。

 

他厌恶大智慧那一套,那算什么呢,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在他们那一套下,人连自己自主选择的权力都没有,洗去记忆后人格再由他们凭空捏造。那还是当初那个人吗?除了同一具身体,里面塞的几乎是另一个灵魂。

 

他现在看到史仗义就是这种感觉。

 

那个听话又黏人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二弟弟吗?史艳文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眼神胶着在史艳文身上,恨不得手脚并用要和史艳文绑在一块。对史艳文言听计从,史艳文要他端碗他绝不丢筷子。

 

俏如来感到毛骨悚然。父亲,我一向觉得大智慧那些手段不可能真正带给人幸福。您有没有想过,所谓的洗去记忆,带来的是更大的隐患……

 

如果是外界那些言论,我会去解释,我会为他担下过去的错处,他们也会看到已经改过自新的小空。史艳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史仗义身上。他的目光分明包含不舍,以及数不尽的满足。然而他还是对俏如来说,你弟弟现在这样,只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那一瞬间俏如来知道,史艳文也许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害怕史仗义恢复记忆。大智慧给无数人塑造过梦境,但或许不会再有谁比现在的史艳文更沉浸其中。俏如来不再说什么,匆匆赶回去继续忙他的工作了。

 

4

 

听他们的对话,这个“小空”看起来是犯过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直到史艳文说出“我会承担一切责任”的时候,我居然有几分理所当然的惊讶。就好像潜意识知道,他肯定会这样做一样。

 

有一句虚伪想要脱口而出,似乎在喉咙里准备已久,却无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畅快。

 

随后是良久的示众赔罪,他一副铮铮铁骨,竟也能说跪就跪,对着成百上千的观众说着什么犬子当年年幼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之类的话,最终甚至做出倘若小空再犯就与他同归于尽的承诺。看着这泱泱众人,我脑海中不时闪过那小空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画面。如果我不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么我只能被人踩在脚下。心中适时响起这样的宣言,生出委屈后的倔强。

 

我不愿跪,不愿这个小空跪,不愿他和他的父亲跪在一起,跪给这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的众人。我自醒来后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想去操控那具名为小空的身体。我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依旧无能为力。我就像被绑住了眼睛对着一团棉花拳打脚踢,我忘了我只是一团不成形状的依附在小空身上的意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顺从的跟随父亲跪在众人面前,而我仿佛与他隔着万水千山。

 

我似乎终于意识到,那个大智慧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被囚禁了。

 

5

 

史艳文声望犹存,带着史仗义向公众赔罪的效果不错。

 

那团属于史仗义真正的意识变得越来越狂躁不安,不知道这种永远看不到终点的囚禁与眼睁睁看着自己做着一切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哪样更让他难以忍受。他一次次穿透自己的身体,却始终夺不回身体的控制权。

 

而那具躯体,确实一直在完成他的愿望。那是早在他卧病不起时积攒的所有愿望,一个崇拜着自己伟大父亲的小男孩的全部心愿,一个即便被父亲牺牲也依旧怀抱父亲足以救赎他的渺茫希望,一个从未感受过父爱的微小渴望。

 

大智慧带着史仗义全部的记忆,冷眼旁观这一切。直到史仗义精疲力竭,他终于出现在他的身后。史艳文真的很爱你。他觉得他在客观的就事论事,史仗义却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叫停的权力不在他手中,也不在最想叫停的史仗义手中,能让史仗义归位的只有以史仗义三个字形成的咒语。

 

史仗义运气不错。解开咒语的是曾在他麾下的魔世大军。

 

6

 

曼邪音出现的时候,喊了三个称谓。帝尊,戮世摩罗,史仗义。

 

最后那个名字起了作用,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只手,天旋地转间我魂归本位。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如潮水奔涌,我被牺牲以及别人为我牺牲的回忆充斥着我的脑海。结果兜兜转转,我还是脱不开史家人这个身份。

 

那一瞬间史艳文的表情可谓炫彩纷呈,我竟读出了震惊慌乱愤怒心虚之类的情绪。

 

那个与我记忆融合的大智慧形象消逝前还在想喋喋不休对我说史艳文是爱我的这类话。

 

我笑笑,活动了下这具脱离我控制已久的身体,准备与曼邪音离去。

 

我不会忘记魔世大军入侵中原失败时,他们是如何护送我离开。我也不会忘记妖界那最后一役,他们是如何拼了命将我送出来。这条用他们性命换回来的路,不是浪费在史艳文身边当百依百顺的傀儡的。这时候我想起儿时对史艳文一个个崇拜的梦,梦里我大声宣扬长大以后我也要成为父亲那样的英雄。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现在的我也同样是背负着无数人希望的英雄。

 

我觉得我的转身很潇洒。不过没等我跨出那一步,宽阔的胸膛将我的后背紧紧拥住了。

 

这确实是我期望无数次的来自史艳文的拥抱,在我将要被他牺牲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要他这样拉我一把。

 

那一瞬间,无数魔兵挽起的剑花刀口就这样对准了他。我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冷光,和冷光中间的我跟他,不知怎么竟然觉得想笑。

 

他说,我不能走。

他说,这一次他会陪着我,他绝不会再放弃我。

 

可是他的手正抓向镜子一侧的宝剑。他说的陪着我,就是同归于尽。

 

我在他空出一只手点燃炸药的刹那挣脱了他。在混乱中,我听见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快往窗帘后头走。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在这种单项选择题上,其实我和他做出的选择是一样的。火光被我甩在身后了,我最后留给史艳文的话也被我甩在身后了。我说,可是我还想活下去。


上一篇 下一篇
评论(20)
热度(146)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Es muss sein | Powered by LOFTER